最好的时光
文/2006级会计学本科生、2010级审计学研究生 谈礼彦
序
曾多少次梦回那一个个伏案的夜晚,
孜孜不倦的灯光下,
求知若渴的青春思绪和着音乐,
缓缓地流淌在日记本里。
曾多少次站在图书馆的书架后面,
午后的阳光悄悄跑进高大的落地窗里,
陪伴温暖了所有寒窗苦读的日子。
年轮顺时针拨动了一圈又一圈,
洗礼后的青春之歌依旧悠扬动人,
天各一方的我们追寻着彼此内心的梦想。
在岁月的长河中渐行渐远,
偶尔回眸那些远逝的光与影,
却总是在一阵阵眩晕后不知所措。
心照不宣般的默契已经盖上了时光之尘。
那个栀子花盛开的夏天里熟悉常见的人脸,
如今惟有定格在毕业照上的那一张张欢颜,
才能唤醒我们沉睡的久远——
亲爱的你们,
我青春作伴的有缘人
你们现在还好吗?
成都,一座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西财,若干年前承载着我厚厚的梦想,若干年后被我称作“母校”的地方,见证了我2500多个日子里的点点滴滴:武侯祠中诣孔明、望江楼上望江流、杜甫草堂踏青游、昭觉寺内品素斋、青羊宫里忆老聃……七年里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在十八年后的今天慢慢浮现出来。
Part 1 人生若只如初见
2006年9月4日11时06分,在乘坐44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后,我第一次踏上成都的土地。走出火车站,跟随志愿者去坐接驳校车,回头看到火车北站上方“成都”二字时那份梦想成真的心情,至今记忆犹新。
我的大学生活从这一刻开始了。
智园C座507是大学四年的寝室。开学的第一个星期没有课,同寝室的秋歌陪着父母逛街,小兵和他的朋友出去玩了,所以我就只能跟着陆总去游温江了。
大一那会儿是我们寝室聚餐最多的时候,龙腾、德庄、玉林串串、交院后面的虹口烤兔、光华南门的麻辣空间……2006年10月12日,寝室第一次聚餐,去的是金强广场附近的“霍香片片鱼”。那是我来成都后第一次喝酒,秋歌和我就听着陆总和小兵教我们在四川应该怎样喝酒、劝酒。当时片片鱼的价格是白鲢9元/人、花鲢12元/人,对于月生活费普遍六七百的学生党很友好。有一回陆总、秋歌和我在吃片片鱼时,争夺寝室的“大胃王”。结果那餐吃了六锅鱼,最后最瘦的陆总夺得了“David”。大二之后,聚餐时多半会带上二舟,原因有二:一是如果去吃烤肉,他会主动帮大家烤,而且其烤法高明;二是他饭量很小,可以帮我们“平仓”。
大二的下学期是陆总最春风得意的一阵子,他通过了会计从业资格证、英语四级,是我们寝室证书最多的一个人。从此以后,陆总就“不屑于”我们了,他经常说的一句就是:“哟,秋歌,还看动漫啊!那个……我记得你四级还没过吧?”一时间,他成为我们超越的目标,努力通过证书考试的动力。
5·12大地震刚过去那段时间里,余震不断。有一天晚上秋歌在洗澡,洗完后让我们帮他把校园卡拔了。可能是因为陆总和我上网太专注了,所以没听到。秋歌出来后对我们说:“我还以为又地震了,你们自己跑了,没管我。”然后我很有“义气”地说:“秋歌你放心,要是你洗澡时真的地震了,我们一定会直接把门踹开,把你拖出来一起跑下楼的。”
大三下学期开始,陆总就很少在寝室住了,加上小兵经常不回来,所以从那时起,寝室的常住人口就只有2.5个人了,基本上提前享受到了研究生的寝室待遇。也正是从那以后,彼此间的交流就没有以前那么多了。即使在路上遇到,也只来得及打个招呼,也只有当他俩回寝室取衣服,才有机会会问问最近在忙什么。
秋哥、陆总、小兵,四年来,每天早上我洗完头发后都要吹干,所以经常会吵到你们。虽然你们说当时已经醒了,但还是非常感谢你们能容忍我那么久。

Part 2 当时只道是寻常
2006年10月的一个早上,我早早地在B104占了位置,依然是右边靠门的第一排。快上课的时候教室已经快坐满了,这时有同学走过来,问:“你,旁边有人吗?”“我能坐里面吗?”从那天起的两年里,B104、B403、B407、B406、H107,我终于不再是很孤僻而又抢眼地一个人坐第一排的位置了。小危,大学里我的第一个同桌,也是唯一的同桌,更是我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同桌。大学上课教室的多变,注定了“同桌”成了稀罕之事。
那个时候,为了占到第一排的位置,我早上七点多就得去教室了。开始由于刚进学校的缘故,大家上课都挺积极的,基本上在上课前20分钟就已经坐满教室了。后来天气冷下来后,很多人来得就没那么早了,想来,冬天的“早八”对每个学生来说都无异于酷刑吧。女生那边也有来占位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来自漠河,难怪天那么冷还能起早。她每次只占中间第三、四排的四个位置,估计是帮她们寝室一起占的。印象中,经常坐第一排的人,除了杨小玉她们寝室,就是曾漂亮她们寝室了,班里其他女生确实比较迁就我们几个“熊猫”会男。
毕业前一个周末,我又去B104坐了坐。学校里总有那么一个或几个地方,是我们现在乃至以后回忆时会最先想起来的。对我而言,B104就是其中之一,是一个已经烙印在内心深处很重要的地方。
我们那一届,男生住在智园,女生住在竹园。这也导致我直到大一结束时才认清全班所有的女生。当然,班里为了消除陌生感、增进了解,也举办过聚会。
2006年9月,开学没多久,班里就在C座五楼组织了第一次聚会。那次聚会上,最记忆犹新的就是杨洋和夏雪的新版唐伯虎点秋香了,还有Eason的双截棍和曾漂亮的古筝。看曾漂亮弹奏古筝的样子,觉得她应该是那种温柔、优雅的小家碧玉。后来班里聚餐时,才看到她的另外一面——豪爽、干脆,最关键的是她还逼着班里男生和她喝酒,更要命的是她还喝白酒。曾漂亮颠覆了以往我对女生的印象。后来才发现,所谓四川美女或许就是这样的一类女生:外柔内刚,不会拖泥带水、没有矫揉造作、从不口是心非。
入冬的时候,班上组织了一次聚餐,在东门吃片片鱼,我记得我那桌有卫博轩、李洋、蓝裕云和陈菁,旁边是秋歌,他的对面是闫璐学姐。大一那年小学期,班里在羽毛球场组织过一次室外活动。大二伊始,班里为了让新转来的同学更好地融入班级,组织大家去“国色天香”烧烤。印象中几乎全班的人都参加了聚会,然后二舟又在众人面前show了下他的烧烤技术。从那以后,大家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专业上面,班里也没有再组织大规模的聚会了。
“玉垒浮云”百度贴吧是我们班的专属贴吧,吧主是洋帅。十多年后再次翻看那时的插科打诨,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夏天。
Part 3 众里寻它千百度
大一那年的春夏之交,遇上新成立的社团招新。因为从前看过几部关于手语的电影,所以我就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手语社招新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制定招新计划、跟秦山琢磨海报的宣传词、和牛浩一同去东门外的工作室制作横幅、跟老胡和闫璐学姐跑到荷花池市场去定做社团服装、和赵琛一起布置招新的场所、向当年的新生介绍社团背景甚至临场比划几下手语、和大家一起面试机构成员……那段时间很忙,忙到要翘掉逻辑学的课去发社团的宣传单,忙到要花整个白天处理招新的事情而只剩下晚上的时间用来温书。
后来社团有八个名额可以去成都市残联学习手语时,我和何玉萍、曹婧雯、王萍、田丽倩、杨涓、林团煜和王涛,每逢周六周日,早晨十点坐校车去光华,在光华食堂吃过午饭后再坐近一小时的5路车去成都市残联上课,一般得傍晚七点多才能回到学校。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那段日子很累,累到在回来的校车上无所顾忌地打着瞌睡,累到有几个晚上看着书就忍不住睡着了。
大三那年的春天,机缘巧合之下我选修了棒球,头一回喜欢上一项体育运动。一开始自己连接球都不会,到几周的练习后就能够先判断清楚对方投球的方向再决定是否挥棒击球,最后到结课前也可以通过积极跑垒去拿分。
大三那年运气好,选修到了人气极高的初级日语。我迫不及待地跑到东门外面买齐了《标准日本语》的上下两册。刚开始学日语,兴致很高,走路的时候会自觉地去背五十音图,课下甚至会把书后面的词语抄在便笺本上以便闲下来时随手翻翻。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坚持学下去。现在,也都还给老师了。
人与人的相遇讲一个“缘份”,其实人与物事也是讲缘份的。比如说,我和手语、棒球、日语的相遇。相遇需要你有足够好的运气,但是在相遇之后能不能一直走下去、能不能“一拍即合”,那就要靠另一种缘份了。我和我的专业也是这样。
大二刚开始接触专业课时,觉得会计好琐碎,需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去记会计科目以及那一笔笔分录。会计是一门特别强调细节的学科,需要仔细、谨慎和耐心。会计好难,可是有哪一门学问是不难的?会计好难,可是又有多难?
日复一日地学下去后,自己才开始有些入门了。慢慢地,我终于记清楚了利润表的计算顺序;慢慢地,当我看到“四大金刚”——交易性金融资产、持有至到期投资、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和长期股权投资——也不会犯怵了。
或许会计未必是我的最爱,但我想会是一条很适合自己走下去的路。
喜欢本身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其的确不为我们所操纵,然而必须要经历过抵触才能懂得接受的心酸与价值。

Part 4 路漫漫其修远兮
考研那个九月,我在图书馆五楼发现了一张比较安静的桌子。几天后,一个人力资源的同学和一个国防班的同学也选择了这张桌子。于是那张桌子恒伟我们考研的共同“阵地”。
从陌生人到学伴、从研友到朋友,潇同学、胡同学,能认识你们也是毕生之幸。
潇同学,我还记得你问我的微分方程的题目。
胡同学,我仍记得你问我的那个“算式”是公共政策分析里的一种解题方法。
人生旅途每一个阶段遇到的人,都有它独特的意义。奋斗的日子里正是有了你们的参与,而更显热烈与温暖。
研一下学期,专业必修会计理论与实务,七八人一组研读一篇《会计研究》上面的论文。磕磕绊绊地讨论了半个月,提心吊胆地唯恐被选去代表小组汇报研读心得。研二上学期,专业必修会计研究方法论,五人一组研读一篇《管理世界》上面的论文,断断续续地看了十几天,由于不是自己上去讲评也就准备得马马虎虎。研二下学期,专业选修资本市场审计问题专题,一人一组研读一篇国外顶级期刊(AR,JAR或JAE)上面的论文,得提前两周开始用心准备,从全文翻译,到理解,再到PPT制作,待到完成这些后,心有轻松也有欢喜。这般变化,也不过仅仅发生在一年之间。“人生的过渡,当时百般艰难,有一天蓦然回首,原来已经飞渡千山”,张小娴的这句感叹,那一刻算是切身体会了。
读研第一次见导师刘新琳老师,导师问我“为什么会想读研”,而没有问我“为什么跟她读研”。那一次我回答得磕磕绊绊,半年后我才逐渐明白导师问这个问题是让我自己对读研有所计划——即使最开始的理由是出于随波逐流,也应该对自己负责;而若已经走到这条路上,那么更应该抓紧时间把以前落下的补回来。研二做助教时,导师问我以后想往哪方面发展。借此机会,我向导师询问她对银行业内部审计一职的看法。导师直言,虽然她教审计,但并不鼓励自己的学生以后走审计这条路,不管是外审、内审,还是政府审计。导师坦言,现实中发生的分歧不像课堂上说的那么简单就能解决,审计这一行很容易得罪人,所以她建议学生往会计、财务的方向发展。这一番话也对自己后来的职业规划产生了影响。研三修改毕业论文那阵子,导师问我:“怎么会想到去做老师?”我想,导师在意的不是我的回答,她只是在提醒我要对这份职业有所规划,一如三年前她问我“为什么想读研”一样。
一份读研计划适用三年,而一份职业规划可能会适用三十年。
Part 5 十年踪迹十年心
2023年7月底,时隔十年,故地重游。抵达成都东站后,乘坐2号线,在中医大省医院站转4号线,沿途经过光华校区,而终点站万盛站便是柳林校区。
从C口出来,正好是海科路东段与学府路北段的交叉口。沿着学府路北段向北走去,一墙之隔便是朝思暮想的西财。
读研的三年里,寝室搬到了笃行园B座217,离寝室最近的是南门和小西门。从地铁出来等红灯过马路时,不禁想起那三年从这里进进出出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时常在对面的超市买饮料和日用品;每周都会跟从东门转战到西门只卖炒饭的老板买饭打包回去吃;跟着斐哥在超市旁边的店里吃过一次肥肠粉,那味道可谓一言难尽;向周边唯一一家水果店的老板娘贡献了不少业绩,盛夏时节的晚上,每天跟舟哥轮流买西瓜,一人半个拿勺子舀来吃;五分钱一页的打印价格,也远比学校里便宜。
进入柳台大道东段,母校北大门左侧便是公交站台,大学期间去市区便是从这里坐车出发。那个时候,去市区只有校车和309路公交,但周末和黄金周人流量特别大,需要等几班车才能坐上,不由让人抓狂。因此后来读研时,便会从小西门出来,走到柳台大道,反身向西面的站台走去,但是上一站是成都中医大,上车的人也很多,便只能继续往前一直走到柳台路站,才能顺利坐上有座的309路。
母校北大门对面便是交院。大一下学期的每个周一,在图书馆结束自习后,会穿过交院去到它后门的小吃街,点一份小馄饨、杂粮煎饼以当晚饭,然后原路回到经世楼来上晚上的西方经济学。
从母校北大门往右行不远就到了杨柳河。沿杨柳西路中段向北走到红绿灯,再向西重新走上柳台大段东段。原想在温江二中对面那家乐山翘脚牛肉店吃晚饭,走到门口才发现也已换了店家。意外的是马路对面的BBC理发店,十年后依然在那里开门营业。转身向柳城大道西段走去,龙腾、德庄火锅已无踪影,倒是看到了雪柳渡的招牌。
一路向前,熟悉地穿过温江区体育馆对面的商业街,拐过弯便是文武路。大一时也常来这一带,一处是文庙街一侧二楼的影城,另一处则是文武路尽头的伤心凉粉。客家人做的凉粉、醪糟汤圆、抄手,即使在十年后依然能想起那个味道。
过到城市公园的公交站台,改变主意打算坐309路回市区。坐上车后,特意选了靠窗的位子。熟悉的车次、熟悉的路线,但光华大道沿线的风景已大有不同。地铁4号线完工后的路面更显宽敞,道路两侧的楼盘、商圈一个接着一个,丝毫看不出郊区的影子。在停靠瑞联路东站后,公交车没有走光华村街,而是开上了中环路青羊大道段。原来,309路在市区的终点站已由百花中心枢纽站改到了金沙公交枢纽站。
尾声
时隔十年,再一次回到曾经生活、学习了七年之久的地方,心潮澎湃。时间早已抚平昔日的遗憾,但置身其中终还是有些许意难平。考试时铃响前的灵光一现、及时写下答案后的长长吐气;东门外台北食馆那碗卤肉饭、地下铁那杯冻柠七;熄灯后的卧谈、熬夜后早晨九点半的懒觉;草堂茗香上的谈天说地,QQ空间里的纸短情长,微博上的言言语语……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